恩光与李成的感情并不被家人看好 , 在将李成逐出家门之后 , 家人们对恩光仍不放心 , 甚至追踪他的行踪 。宣统二年五月十六日 , “九钟馀 , (恩光)至四庆园约缘 , 久候 , 同饮食 , 未畅叙 , 即步马路往万生园 。至东边 , 忽遇鸿由西边飞来 , 此诚寻隙搜剔 , 过于刻薄 。乍见意外 , 懊恼万状 , 百分屈忍 , 勉维解释 , 苦心劝告 , 谁能见怜寸衷?万字楼支离对坐 , 六刻出园 。成雇人力车自回 , 余携鸿乘车归家 。是日情形 , 实堪悲愤 , 与成尚多倾话 , 均未果 , 恨极 。晚思访 , 阴云未去 。明月当午 , 满院清阴 , 独对青灯 , 伶仃孤苦 , 寂无人声 。凉风瑟瑟 , 幽凄黯淡 , 触怀思想 , 能不感伤乎?子正初刻 , 不寐泣识 。”在恩光看来 , 另一位仆人“鸿”的到来 , 并非偶遇 , 而是家人必要根绝他和李成的关系 。这种尴尬的监视状况 , 令恩光感觉十分羞辱 。然而 , 他并没有办法抵抗家人的逼迫 。
尽管在清代 , 狎玩娈童和小厮或相公较为普遍 , 但在公开的范围内 , 人们仍然谨慎地将这种关系置于较为隐蔽的境地 。在各类爱情关系之中 , 这种情感始终无法跃居主流 。这也导致即便在最为私密的日记中 , 同性之爱的公开记载相当罕见 。杜凤治《望凫行馆宦粤日记》中虽透露同治年间京师狎玩相公的消息 , 但杜凤治的记载十分简略 , 且丝毫不流露情绪性的评语 。同治五年(1866)五月至七月短短三个月中 , 杜凤治尽管在40天的日记中都记载与“梅”、“蕙”两位相公的交往 , 但至多止于“联床夜话” , 并不透露更多私密信息 。且杜凤治此时家眷尚在浙江绍兴 , 他是孤身一人羁旅京城的 。然而恩光的状况与杜凤治差别甚大 。从恩光后来对李成发疯般思念来看 , 他和李成的情感在那段时期显然十分浓烈 , 也许是如胶似漆到令家人无法坐视不理 。
对明清时期的人而言 , 描绘自身的情感世界常常面临私欲和公德的冲突 。高压和强制的社会令一切过度和越轨的情感表达变得困难 , 但充满活力的丰富的个人情感世界却又始终想要寻找合适的出口 。在此 , 日记成为直白书写个体情感的有效载体 。
从四月初七日李成离开恩光家后 , “缘”开始占据恩光日记的中心 。日记中 , 几乎每天都有“缘”字出现 , 如“访缘”、“念缘”、“约缘”、“诣缘家”、“想缘”、“到缘寓”……想而不得的时候 , 恩光就念佛 , 有时候“佛”即是“缘” , 即是他的情人李成 。李成令他心神不宁 , 恩光的日子过得恍惚如梦 。他在宣统元年五月二十七日日记写道 , “怀缘 , 心神不定五十日矣 。可叹 。”然而他自己不愿打破这种爱的恍惚状态 。似乎 , 惟有通过日记的书写 , 恩光才能略略缓解思念的苦痛 。五月三十日日记云:“自四月初七日 , 匆匆恍惚 , 日夜怀想 , 直在梦寐之间 , 至今心神迷惘 , 寝食皆废弃 。缘耶?孽耶?无时获释 。佛天怜佑 , 早得即日完聚 , 终身感诵无已 。”茶饭不思的恩光束手无措 , 只能祷告佛祖和老天爷保佑 , 让他们早日聚首 。此外 , 稍纾这种刻骨铭心的思念 , 也许仍要靠写日记完成 。五月三十日日记刚记下此种念想 , 六月初一日日记中恩光再度表达类似想法:“念佛 , 望元 。痴情若是 , 殆有前因 , 望即归来相聚 , 终身不离 。”八月初一日日记云:“念念念经 , 书缘 , 每日朝夕存想者也 , 速如愿慰 , 幸幸 。”念佛已无法让恩光心情平静 , 而李成暂时也不能回归恩宅 。于是 , 恩光为李成在外头租住房屋 , 按月提供费用 。尽管此时恩光早已负债累累 , 然而为了心中炽热的情感 , 他早已不管不顾 。他心甘情愿为李成付出 , 而对于家人索钱的行为 , 则一概视为孽债 。妻子来要钱 , 恩光在日记中写道:“妇索月费 , 噎气 。此生万不能逃 , 死而后已 , 冤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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